中山王國在浩如煙海的史籍中卻僅有片言只語的記載。1973年寒冷的冬季,一個驚人的考古發現震驚世人,被歲月精心掩埋的千古秘密終于真相大白。中山古國墓群是20世紀中國百個考古發現之一。
中山王國古墓上的封土像山一樣高大,廣植的樹木如森林般茂密,屋宇似宮殿般壯觀。中山國王墓經過兩千多年風雨的侵蝕,還有南北長101米,東西寬90米,高達16米的土丘。
發掘工作從墓丘開始。20世紀使用的鐵鏟、鐵鍬、鐵鎬、雙輪或獨輪推車等工具,同出土的修墓工具相比較似乎并無太大的進步。依靠人力來移走這些墓丘封土,是一個枯燥而漫長的過程,考古工作隊不得不雇用上百名附近的村民來完成這項工作。他們依次清理了耕土層、亂夯土層、亂瓦層和夯土臺面。將封土和填土清理掉后,巨大的墓室呈現出來。墓室平面呈“中”字形,分槨室、東庫、西庫、東北庫四部分,并有南北雙向墓道。墓室南面有一個平臺,這里有兩座車馬坑、一座雜殉坑、一座葬船坑。墓室的東北和西北部還有6位陪葬者的墳墓。
深8.2米的槨室平面呈“亞”字形,最外一層為積石,具有鮮虞少數民族特色的積石墓。積石用的石料大小、形狀不一,其中還有未曾加工的大河光石。這些雜亂的石料明顯產地不一,應該是國王由各地征集而來。使用這些雜亂而笨重的石料在深坑中向上壘砌是很困難的事,其間還填以容易滾動的卵石,這就更增加了砌筑的難度,說明當時構筑墓室的工匠具有相當高的技術水平和豐富的經驗。
每壁積石有里外兩層,四角用相互交錯疊壓。積石四周厚1.5至1.87米,上面與槨室口平齊。用這種方式來封閉四周和頂部是為了防盜,然而在入葬后不久便有了盜墓者的光顧,他們將盜洞一直打到槨室的北壁東段上部,將珍寶洗掠殆盡,并引發了一場大火,無情的火焰幾乎將這里的一切都化為灰燼。
考古學家依據留下的蛛絲馬跡大致推測其中的結構:積石之內是積炭層,此內是用寬厚各23厘米的方柏木壘起的厚約1.36米的題湊(這是戰國時期王、侯所用的棺槨制度,且因地位的不同而有不同的使用厚度,按當時的尺制題湊壁厚王約六尺、侯為三尺),題湊室內正中放置木槨。槨內有五層木棺,最外兩層為梓木棺;第三層為椴木棺,這是國君或具有相當地位的人才能使用的;最里面的第四、五層棺,是只有國王才能使用的。
在戰國時代的大墓中,設庫室者極為罕見,這也是庫室幸免被盜的原因吧。東庫位于墓室內的東側,主要隨葬青銅生活用具。由腐朽的痕跡來看,隨葬品當時是放在木制的大槨箱中,槨箱使用的木板厚度在12至13.7厘米之間,內外均涂上黑漆,槨箱蓋板上還鋪有葦席。在頂部還有一層圓形蓋木來封閉庫室。西庫位于墓室內西側的南半部,隨葬有禮樂器、玉石器和陶器。它的結構形式與東庫相同,槨箱長5.5米、寬4.4米、高2.5米。東北庫在墓室東側的北部,這里的大槨箱在黑地上還繪有紅白兩色云雷紋、蟠虺紋。清理完畢未發現任何隨葬遺物,究竟是原放之物已腐朽成泥還是根本未放任何物件呢?這些留給了人們一個永遠也無法解開的謎。
外藏坑在整個墓地的南部,包括兩個車馬坑、一個雜殉坑和一個葬船坑。兩個車馬坑和一個雜殉坑共葬有車10輛、馬30匹、頸帶金銀項圈的獵狗骨架2副,同時出土的還有兵器、便于拆裝的帳篷構件等,由此來看還是一位喜愛田獵的君王。
葬船坑中一共有三小一大四條船,船上用于伎樂演奏的編鐘、石磬、鼓等一應俱全,這是當時中原地區絕無僅有的將船用來隨葬的現象!秴问洗呵铹q先識》載:“中山之俗,以晝為夜,以夜繼日,男女切倚,固無休息,康樂歌謠好悲……”民風如此,似乎國君也未能免俗,即使行船水上,也不忘歌舞相隨。
燦爛的青銅文化
按照常理,最好的東西應該離主人最近,盜墓者在槨室中掠走的,應是整個墓中的精華,真難以想象:那部分精華會是什么樣子呢?從出土的大量青銅器來看,中山國能吸取多方長處發展自己的文化。中山國的匠師們掌握了高度的青銅工藝技術。其青銅器不僅具有戰國時期青銅器的一般特點,更兼具北方民族善于刻畫動物形象以及用器便于流動攜帶的特點。
升鼎最高使用數是9件,只有王才有資格使用。古代不同等級使用鼎的數目和鼎內所盛的食物都有嚴格規定,中山王也不例外,在他的陵墓中同樣出土了9件升鼎,它們按順序排列,依次縮小。從外形和銅質來看,這9件鼎系臨時拼湊合成而非同時鑄成,這在同時期其他諸侯國是少有的現象。
九鼎中最大的首鼎重達60公斤,這是中國目前所發現最大的戰國時期銅鐵合鑄器物。它的最珍貴之處在于鼎壁上刻的77行共469字,這是迄今發現的戰國時期銘文字數最多的銅器,刻有已佚失的中山國和戰國時期的有關史料。
九鼎的使用,反映出中山國已經接受并施行中原周朝的禮制。同時也有力地證明中山國已躋身強國之列同周圍的大國一起稱王。但中山國的九鼎又與華夏諸國不同:九鼎形制成份不一,并非同時制成原配的一套,說明身為國君的,對于反映和維護其統治地位的禮制執行得并非十分嚴格。再根據鼎中殘剩的腐朽肉泥分析,鼎內盛放的肉食與史書記載應放的食物有出入,沒有最重要的牛肉而是史書不曾記載的馬肉和狗肉。按禮書記載,升鼎僅用于陳設牲肉,并不用于烹煮,可是王九鼎中的首鼎卻有煙炱和灶口痕。這些都有悖于中原禮制,說明中山國在發展進程中仍保留有游牧民族的痕跡,并沒有嚴格遵循中原禮制。尤其是升鼎內放置馬肉和狗肉,更直接地反映出游牧民族的生活習俗。